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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发表于: 2007-08-05 22:24

 变奏(第二部) 大刀鸣奏 BY: 丁榕 没有贴完

http://www.uttbook.com/read.php?tid=7713&keyword=%B6%A1%E9%C5
正文贴到半路没有了 还差了一个番外 差的那些内容如下:
突然呼吸一窒,一股巨大的力量将狄健人压进了一堵坚实的肉墙中,一种强劲有力的,狂乱的,炽热的,难以平复但又无法爆发的气息瞬时困住了他。
  仿佛来自海底的火焰。
  被这火一般的气息扰得心神紊乱之时,耳边又再度响起阵阵如泣如诉的乞求,低哑有如海兽的哀嚎。
  “拜托……!再也不要……再也不要那样做了……我求你!算我求求你!”
  他的心……真的无法承受这麽多的疼痛啊,目睹狄健人跳楼的那一幕,他几乎想立刻杀了自己!
  那种被野兽撕咬的痛苦,被刀刃穿透的绝望,在那一刻,从头到脚贯穿了他!
  彻彻底底。毫无保留。
  被这麽个大男人抱著哭泣,不知该说滑稽还是恐怖。
  狄健人一下慌了起来,忙推拒著他。
  “喂,你、你没事吧?除了跳楼我可什麽都没做,你又何必……”
  话还没说完,嘴就被堵住了。
  什麽叫除了跳楼什麽都没做?这只笨小猫!他把该做的不该做的统统都做了,竟然还敢强词夺理!
  气愤於狄健人的话,陶宇桓本想藉由吻来给予一点小小的惩罚,但当触到那两片如泉水般甘甜的嘴唇後,大脑就立刻忘了一切,径自沈浸在那如天堂般美好的感受之中。
  竭尽一切温柔地吻著,小心翼翼,生怕亵渎了这份难得的圣洁,又难掩激情,一寸一寸地深入,找寻到那甜蜜的来源……
  如此的销魂蚀骨,如此的意乱情迷,却又如此的令人身心皆痛!
  只为了那躁动不安的情河欲海!
  怀中散发出来的气息诱人得令他差一点兽性大发,恨不得马上剥去一切束缚,深深地进入到这完美无暇的身体中去,尽可能地掠夺一切甜美的甘泉!
  但同时他也为这越矩的想法感到羞愧,曾几何时,他竟这麽不懂得控制自己!
  一碰到狄健人,什麽理智都飞了,只剩下最原始的本能。碰不到的时候只渴望著能触一触那只手,一旦碰到了又渴望著抱一抱那令他梦萦魂牵的身体,一旦抱到了又渴望著吻一吻那两片对他而言是致命诱惑的嘴唇,一旦吻到了又渴望著能够进一步地深入……
  简直与禽兽无异!
  然而小虎皮猫又是如此的保守与纯洁,使得他愈发为自己难以控制的欲望而羞愧万分!
  狄健人则当场傻了眼,如遭五雷轰顶般动弹不得,嘴唇上传来的温度与力度是如此灼烫强劲,令他无法做出任何思考。
  这是什麽样的感觉?
  不同於以往经历过的吻,犹如春雪融化,带著温阳的味道,一点一滴,沁入心底……
  融入每个细胞的最深处……
  一直触到神经的末梢……
  不同於亲情的温柔……
  不同於友情的模糊……
  不同於敬辉所带来的安心……
  不同於……
  细细的吻渴求地来到颈脖周围,不知餍足地留下一个个粉红色的印记,脸颊、耳朵、锁骨……
  还有……
  狄健人陡然惊醒,一把推开了陶宇桓,疾步後退,一脸的惶恐与不信,不信自己方才居然任由摆布而毫无反抗,不信自己居然没有产生受到侵犯的愤怒,不信自己居然也耽於其中,不信自己体内居然……居然有一种奇妙的东西随著这个男人的吻而慢慢撩起……
  天!
  他忙打断思绪,痛恨地大骂著自己不知廉耻,想要极力恢复正常的自我,然而那吻的灼热却依然在唇上残留不去。再看陶宇桓,那又是什麽表情?一脸的受伤,两只眼睛直直地盯著他,包含著数也数不清的自嘲、失望、懊恼、气愤、伤心……
  以及无限的苦痛……
  心神一震,狄健人忙移开目光,不敢直视那眸中无言的质问。忍住想要用力抹去唇上残留的那股燥热的冲动,他如锋芒在背,热流正迅速地扩张到全身,感觉整个人在那无声的注视下都化为了一簇炭火。
  怎麽会这样呢?
  又羞愧又害怕,脑子全乱了套,张口也骂不出任何的话。更令他害怕的,他居然没有感到生气,什麽感觉都有,惟独没有针对陶宇桓的气愤……这是什麽道理?!
  他侵犯了他耶!为什麽他不生气?
  一时间,狄健人只想尽快地逃离这个怪异得令他毛骨悚然的男人身边,才转身提脚要跑,身後却传来一句低沈的问话。
  “你是纯粹讨厌我还是因为我们同是男人才感到厌恶?”
  狄健人的步子顿了一下,却没有回头,也没有吭声。
  陶宇桓掐紧了拳头,心碎的声音清清楚楚地传来,痛得眼前一黑,腿也差点软了下去。一心念著狄健人的他,昨晚根本没有回去,一直在外边徘徊到天亮,就为了等狄健人出现,为了等这只狠心而又残酷的小猫……
  强迫自己站稳,闭了闭眼又睁开,一抹精光乍现,他语气坚决地道:“不管是哪种理由,也不管你躲到何处,都休想我会放弃!我会一直追随到底,至死不悔!”
  他一生一世的爱恋,绝不可以这麽轻易就夭折。错过将是不尽的遗憾,放弃将是无穷的愧恨,因此不管小虎皮猫身在何处,纵是到地狱,下黄泉,他也一定会马不停蹄地追上去!
  因为他不相信有人比他更爱他,也不相信有谁可以比他更好地保护这只暴烈的小猫,更无法忍受小猫爱上其他的人,惟有在他的视线之内,方可令他放心。
  像听到了一个骇人的新闻,狄健人仿佛受惊的兔子,头也不回地逃出了树林。
他又逃了!
  狄健人急剧地喘息著,确定已经有一大段距离後才慢慢地放缓脚步,然体内的热流却仍久久不去,不论是唇上、脸上、颈上,还是其他的部位,凡被陶宇桓触碰过的地方都像遭到电击似的,炙入骨髓。
  为什麽?为什麽会这样?!
  他不喜欢那个男人,被吻也不是第一次,就当作被狗咬了……
  是一样的,不是吗?
  狄健人抓著胸口不断地逼问著自己,还是无法理解这难言的悸动从何而来。
  ──你是纯粹讨厌我还是因为我们同是男人才感到厌恶?
  他当然是讨厌他的,同时他也不是同性恋,可是……为什麽没有厌恶?!
  太奇怪了!
  只是吻……温柔得仿佛在呵护宝物的吻,偏偏在这个时候唤醒了他小时侯那受人宠溺的感觉,那令他眷恋不已却又不得不随著长大而丢弃的宠溺……
  曾经,他一度口是心非地认为那是对男子汉的一种羞辱,他不要有人扶持,不要有人同情,不要有人保护,他只需要靠自己的力量,因为只有自己才不会背叛自己──这是从父母离异中得出的一个定理。
  久而久之,他忘了受宠的感觉而习惯了去保护去照顾他人,在敬辉身上,他可以轻易地找到自信,确信自己是被需要的,而不是可有可无的,他给敬辉以关怀,敬辉予他以一种类似成就感的满足,这几乎成了他现有生活的定律,谁有会料到在忘了那麽多年以後,竟然会冒出个男人对他说要保护他?
  ……可笑透顶!
  昏昏沈沈地来到校医院,正好与江夜撞上。
  “小心。”
  江夜扶住他,巡视著他的面孔。
  “昨晚没事吧?谁叫你乱来!”
  他有些责备地道,为狄健人昨夜的卤莽。
  这种时候还玩跳楼,存心要吓死人。但在医院守了一夜,他也没有多余的力气训话了。
  狄健人迫使自己清醒过来,问道:“邵云怎样了?”
  “暂时救回来了,今天凌晨结束的手术,但还留在加护病房里观察。”
  江夜把他带到加护病房外,只见高彬正隔在玻璃外伤心欲绝地望著里头那全身插慢了管子的人儿,嘴里一直低喃著别人听不清的话。
  那痛苦的神情任谁看了都不得不难受。
  “另一个呢?”
  狄健人看看周围,没有见著司马鸿飞。
  江夜明白他指的是谁,只淡淡地道:“一山不容二虎。”
  这场复杂的三角剧也不是一时半刻就能解释清楚的。
  狄健人把目光放到高彬身上,惊讶地发现他憔悴得不成人样,什麽意气风发什麽潇洒英俊全都不知跑到哪去了,整一个为情所困的人。仅仅只是一夜,竟令一个人变化如此之大!
  这就是所谓的爱吗?
  忆起昨天高彬吼向邵云的话,他还是难以理解。
  如果真如高彬所说,他们是彼此相爱的话,邵云又何以故跳楼?
  是不爱还是不信?
  恐怕後者的成分多一些吧。
  对了,高彬也吻过他。
  虽然是不愿想起的可耻记忆,但为了比较一下与刚才的吻有何不同,狄健人还是强迫自己试著往回去想。可才忆到一半,他的脸也跟著白了一半。
  转身疾步走出大楼来到医院的庭院,面对绿树浓荫深吸了一口气,情绪才稳定了下来。
  算了,高彬的吻,还是不要想的好,免得胃不舒服。
  除了陶宇桓和高彬,吻过他的,还有敬辉吧……?
  才刚一想,马上又被一股罪恶感填充了。虽说当时敬辉只是在他嘴唇上停留了片刻,但也足以令他震惊了。
  过於纯洁的天使,还是不该与情欲联系到一块的……
  吻他的是敬辉,愧疚的却是他自己,因为他总觉得是他令敬辉受到了玷污。
  这个也还是不要去想了,否则是心不舒服。
  接下来呢?没了……
  狄健人这下才惊觉不妙,怎麽吻他的全是男人?!
  从什麽时候开始,他竟对同性恋这种事情见惯不管了?那是否表示接下来就轮到他身上……?
  可一旦想到要和其他的男人接吻,他就一阵恶寒,什麽恶心想吐的反应都出来了。
  不行!
  他还是无法忍受与男人接吻,不仅鸡皮起来了,连胃都在造反。
  这是否表示,他还不算是同性恋?
  庆幸地安抚著自己,忽又转念一想,那麽和女人接吻又会如何呢?
  不是同性恋的话,应该会喜欢和女人吻吧?
  不可能马上抓个女人来实验,因而也只能利用想象。可想象才刚刚进行,还没等他与想象中的某女进行嘴唇上的亲密接触,他立刻又起了一阵鸡皮疙瘩。
  不行!
  还是恶心得要命!
  如此一来,不会令他感到恶心的就只剩下敬辉和陶宇桓两个人了。
  敬辉还好说,同是打小长大的,彼此的身体都熟悉得不得了,碰碰嘴唇就像碰碰手、碰碰脸一样,虽然惊讶,但绝对没有讨厌的成分在内。但对於陶宇桓,他死想不通。照理说,他那麽讨厌他,应该会觉得恶心才对,可最近一阵子,确切说也就是从昨天开始,原本的厌恶就转变成了不舒服,而这个“不舒服”偏偏又是因为太舒服了才引起的不舒服……!
  完了……
  完了!
  完了!!
  他是不是得了什麽病?!
  狄健人欲哭无泪地想著。
  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他都没有办法吻下去,光是想象都做不到!除了那两个人外,男人令他恶心,女人令他反胃,是没有感情基础的缘故还是……
  越想就越可怕,越想冷汗就冒得越厉害。
  不是吧?他二十岁还不到耶,不要告诉他生理和心理上都有问题!
  清晨的一派明媚春光之中,有一个阴云罩顶的男孩正在唉声叹气,与周围的鸟语花香形成极其鲜明的对比。
  “你真的没事吗?”
  正当狄健人冷汗涔涔时,江夜的声音在身边响起,骇了他一大跳。
  “你……你怎麽在这?”
  江夜古怪地打量著他,脑中迅速转动著。
  才一出来,就瞧见这小子一个人呆站在外边,脸上千变万化,先是疑惑,再是错愕,後是惶恐,继而哀叹连连,有趣得令他忍不住要打听个究竟。
  忽然他眼尖地瞥见狄健人脖子上的淡淡红痕,不禁促狭地挑了挑眉毛,顿有所悟。
  哼哼,他当是什麽能让这天不怕地不怕的小鬼苦恼成这样,原来是春天来了。
  这个发现令他暂时忘了疲劳与心忧,有意调侃了起来:“怎麽,在思念情郎吗?”
  狄健人一听立即气红了一张脸,欲盖弥彰地大叫:“你少胡说八道!我才不会想那个大变态!”
  话一脱口,两人同时一愣。
  “大变态?谁呀?”
  江夜像抓到了小辫子似的兴奋地直问。
  “他是你情郎吗?”
  想不到这小鬼这麽好套,才一句话就露了馅。
  狄健人又羞又恼,直想咬掉这根患了神经错乱的舌头。
  他怎麽会冒出这麽一句话来,这跟不打自招有什麽两样!
  慢著!
  ……什麽不打自招?
  他招了什麽?!
  ……啊啊~~~~~~~~~
  他什麽都没说!
  什麽都没想!
  江夜愉悦地看著那张半红半青又半白的脸,索性在台阶上坐下来,一手冷不防伸出去扯住欲遛之大吉的他。
  “干、干嘛?!我还要去看维拉!”
  狄健人急得大叫,却又不敢正眼去看江夜,只怕什麽都还没说,就被这只老奸巨滑的狐狸把心事给读了去。
  江夜硬拉他在身旁坐下,收起玩笑的口吻一本正经地道:“有什麽事闷在心里,不妨和我说说。”
  “我才没有事!”
  没错!本来是没事,後来都怪那魔头害的,弄得他一大早心情就不爽!
  没事?没事用得著一直脸红到耳根子吗?又不是发烧!
  江夜看著他的侧脸道:“你和邵云有一个同样的毛病,就是总爱口是心非,不管什麽事都闷在心里,总有一天会出问题。我虽是学这一行的,却连自己的朋友也劝不回,还搞到要跳楼……”
  说著浮起一丝苦笑,那股无力的郁闷又再度袭了上来。
  狄健人心下一动,转头看向他,眼中的防备不觉减了几分。
  江夜依然淡淡地笑著。
  “如果你能够当我是朋友的话,有什麽烦恼尽管说,心事这种东西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始终是一个隐形炸弹,尽早拆除绝对没有坏处。也许是我说得夸张了些,但这次邵云的事情给我的打击不是一般的大,明明是几乎天天都在一块的朋友,却连他欲自杀的念头都没能及时发现,这让我很挫败,也很惭愧,我不想……再看到那样的事情……”
  一番话下来说得狄健人都不知该怎麽好了,他一直以为江夜是个吊儿郎当的家夥,却没想到还有这麽感性的一面。他只得抓抓头发企图含混过去:“……放心啦,我的只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没严重到那个地步。”
  不要说得好像下一个自杀的就是他一样!他虽然不怕死,但也没有不想活啊。
  江夜注视了他几秒锺,移开了目光。
  “是吗?但愿如此。”
  从昨晚那跳楼的举动看来,这小鬼绝对也是个超偏激分子,只是不晓得什麽时候发作,和他在一起的人心脏承受能力一定要好,否则先死的一定是那倒楣的护草使者。
  江夜不问话了,在一阵沈默当中,狄健人反倒不自在起来。犹豫再三,他终於硬著头皮用仅可两人听到的声音问道:“那个……同、同性恋会不会传染?”
  江夜愕然,看向他。
  沈默。
  无言。
  半晌──
  “哈哈哈哈哈~~~~~~~~~”
  他突然爆笑了出来。
  这一笑使得凝重的气氛一下消散,也使得狄健人气恼不已。他问的时候就已经很不好意思了,这回更是羞到无地自容,气得要拂袖离去,却又被拉了回来。
  “抱、抱歉!”
  江夜忙拉回快要扯到耳朵上的抽搐个不停的嘴角,连声道:“我不是有意要笑你的,只是……”
  只是这小鬼那挣扎著问话的表情和内容真的很有趣,就像一只饥肠漉漉的小猫咪,眼巴巴地看著躺在一边翻起白肚皮的鱼儿,边流口水边小心翼翼地问:我可不可以吃?
  “不回答就算了,有那麽好笑吗?”
  狄健人恨恨地道,真想踹上一脚。什麽心理咨询师,他是傻瓜才会问他!怪来怪去只怪自己没有吸取上次的教训。
  根本是自取其辱嘛。
  “好,好,我不笑了,马上为你解疑释难。”
  江夜见他真的生气了,忙收住笑容努力做出一副严肃的面孔。
  “同性恋又不是疾病,没必要用传染这个词,OK?好,先告诉我,你是担心会变成同性恋呢,还是怀疑自己有同性恋倾向?”
  狄健人半低著头,眼盯著地面,好一会儿才小小声地嘟囔:“都不是……我只是不明白……”
  “不明白什麽?”
  江夜忙拉长耳朵,无奈害羞的小蚊子声音实在太小,後半截自动消失了。
  “就是……”
  狄健人苦恼地蹙著眉头,欲言又止。
  怎麽办?真的要说吗?会被笑死的耶!
  “就是什麽?”
  江夜在一旁拼命地煽动著,不,是鼓励著他。
  “说吧,说吧,说出来吧。”
  被耳边那仿佛咒语般的询问扰地不胜其烦,狄健人豁出去地大叫了出来:“就是我为什麽对男人和女人都没有反应!”
  喊的时候大概他也没想到会这麽大声,等喊出去後半径十米外的路人都不约而同地扭过头来看他,他才意识到自己说的是什麽话,当下恨不得有个地洞能够钻下去。
  天啊!他是不是中邪了?!
  怎麽会在大庭广众下喊出这麽丢人的话来?而且还是在学校的医院!
  啊啊,他完了!以後要怎麽做人?
  一生的清誉啊~~~~~~~~~
  重视面子胜过生命的狄健人顿时陷入万劫不复的悔恨当中。
  相较於狄健人的追悔莫及,江夜倒没多大的惊奇,他只是摸了摸因过分靠近而被震得隆隆响的耳朵,若有所解地点了点头:“哦~~搞了半天,原来你担心自己会不会是性无能或性冷淡啊,这个问题确实是男人该认真面对的严肃话题。”
  关系到日後传宗接代和人生“性”福嘛。
  不过没料到这小子会这麽晚熟。
  狄健人恼恨地瞪了他一眼,羞於他把话讲得这麽白,更羞於自身苦恼的原因。
  “我虽然不是专业的,但这方面的知识还是有,首先回答我几个问题,”江夜非常自然地为他做起诊断来,“你初精是什麽时候?有没有梦遗?大约多久一次?有没有自慰……
  “闭嘴!不要说!”
  狄健人面红耳赤地大吼著,并以手捂住耳朵,像是怕沾到什麽肮脏的东西似的。
  什麽初精、梦遗、自慰……这麽可耻的词语他怎麽说地出口?!
  “你不是想要知道为什麽吗?要是去测性功能医生还会问得更详细,这几个问题是最基本的耶!还有你可是将来要做医生的人,连这点都觉得羞耻,那若要你去切除病人的包皮怎麽办?”
  江夜哭笑不得地看著他反应过度的慌张模样。
  国宝!只能说是国宝!不清楚的人大概以为他是从中世纪来的。不过就是生理知识嘛,瞧他像谈到洪水猛兽似的。
  “不要问了!我不会说的!”
  狄健人使性子地道。
  脸已经丢过一次,他才不要有第二次!
  江夜叹了口气,决定换另一种方式。
  “那麽,你在上网或看杂志的时候,会有意识的去寻找一些人物的图片吗?就像影视明星之类的?”
  当然这里指的是女性图片。
  “我又不是追星族,看那些干嘛?”
  狄健人没好气地道。
  他最讨厌的就是八卦杂志和娱乐新闻了,成天不是这个星大了肚子,就是那个星歪了胳膊,无聊死了。
  “那女性的照片呢?爱美之心人皆有之,那些很漂亮很可爱很妩媚很性感的图片,你真的不会去看吗?”
  江夜竭尽所能地拐著弯问。
  狄健人奇怪地扫了他一眼。
  “我干嘛要去看那些不认识的人的照片?”
  再漂亮再可爱也不关他的事!
  “你难道就不觉得那些图片看起来真的真的很~~~~~~~~~~惬意吗?”
  想了半天,总算找到一个词来代替“引人遐想”。
  “比如说海滨美女啊,泳装秀上的美眉啊……”
  总归一句话,就是衣服穿得越少越好!
  “哪里惬意了?”
  狄健人大条的神经还没意识到江夜问的是什麽。
  “像那种图片上的女人,穿了还不如不穿!”
  偶尔在网上不小心瞟到几眼,衣料少成那样,连他看了都起鸡皮,还说什麽惬意!
  “对呀!你也觉得不穿比较好是不是?”
  江夜抓到切入点地赶紧道。
  “你喜不喜欢看那些不穿衣服的女性的图片呢?”
  不能直接说“裸照”真的好拗口。
  怎料狄健人闻言竟把脸一沈,义正词严地大加批判起来:“你说的什麽鬼话!那种图片根本就是些黄色废料,只有心术不正、趣味低下、道德败坏、下流无耻、欲求不满的淫邪之人才会喜欢!我可不想污了我的眼睛!”
  这回轮到江夜傻眼了。
  这个小子真的是生活在二十一世纪的人吗?他居然把男人奉之为圣经的东西称为黄色废料,且口吻和那些迂腐守旧的老学究一模一样。也难怪他会烦恼了,如果说经常跟在他身边的严敬辉是天使,那麽他就是清教徒。
  “你又在笑什麽?”
  狄健人瞪著他掩藏不住的偷笑,心想若是他再问出一些有的没的,就拨光他的头发叫他做个秃头驴。
  还好江夜并不真正具有读心术,否则一定会因狂笑而引起肠打结。
  他干笑了两下道:“没什麽,不过我已经基本上明白你的问题出在哪了。”
  “出在哪里?”
  “性洁癖。”
  言简意赅地道出这三个字,江夜好整以暇地睨著他错愕的表情。
  狄健人足足花了五分锺才使自己的脑子转过弯来。
  性洁癖?什麽叫做性洁癖?
  在这个两性关系上讲究一点也叫洁癖的话,那全人类岂不是要被爱滋病毒给湮没了?
  才要反驳,江夜又摇头晃脑地故做叹息道:“哎,以後要是哪个女人嫁给你就完蛋了,跟守活寡没什麽两样嘛,你最好也当心将来的老婆给你戴绿帽子,俗话说的好,女人十八含苞待放,二十蒸蒸日上,三十如狼,四十如虎,五十赛过金钱豹,像你这麽不解风情的家夥,可得小心喽!”
  “什麽意思?!我又没有……”
  “阳痿”二字硬生生地卡在喉咙说不出来,狄健人的脸色一片铁青。
  他老爸就是因为性功能不举才惨遭母亲遗弃的,他才不要步其後尘。
  江夜却乐得其所地拍拍他的肩膀。
  “其实也没那麽严重啦,以你的条件,女人不行,还有男人嘛,你主不主动无所谓,只要对方爱你爱到死,就算你是根木头也没有关系。”
  这下子可不得了,霎时间雷声大作,地火迸发。
  “江夜!”
  他妈的!女人不行,还有男人?!他当他是什麽?简直是越说越离谱!
  “不气不气!听我把话说完。”
  见他弹起来一副准备揍人的样子,江夜忙使劲把他拉下来。
  “根据我的分析,你不适合主动爱人,要你去泡妞更是难上加难,而且我记得你好像也很讨厌和女孩子混在一块吧?既不喜欢女人,又不适合爱人,那麽就只剩下一个答案,你比较适合被爱!”
  “你……”
  怎麽越听越像是在说女人!
  不等他发作,江夜又嫌他不懂珍惜地道:“怎麽?你还不喜欢被人爱啊?多少人想求还求不到呢!知足吧,少爷!爱人是很辛苦也很痛苦的,被爱就轻松幸福多了,用不著你做什麽,自动就有免费的用人送上门,任劳任怨任打任骂,说有多舒服就有多舒服!”
  天天那小子的烂定理在这儿倒用上了。
  狄健人的脑子早乱成一团麻,理也理不清。
  江夜又趁热打铁地道:“在享受被爱的同时,别忘了施於一点点的柔情,就足以令对方感动得痛哭流涕,此後非你莫爱,如此一来,一切尽在你掌握中,既不会丧失你的独立性与自主性,又能十拿九稳,对不对?”
  想了老半天,又吞吐了老半天,狄健人忽然来了一句:“你说这些跟现在的我有什麽关系?”
  奇怪了,话题什麽时候扯到这上头来的?他记得好像最初问的不是这个嘛,难怪他听得一头雾水。
  若是要谈论爱情,那也是以後的事情嘛,他现在又没有交往的人。
  江夜简直要被他打败了。敢情他刚刚说了半天都是在说废话!亏这小子原先还一天到晚抱怨与严敬辉说话太难过,他自己不也一样!可见,和天使待久了也会变异的。
  “你不是在为爱所困吗?我就是在建议你最好把握住眼前的爱情,不要让它飞走了!”
  狄健人大吃一惊,结巴起来。
  “谁……谁说的?!我、我哪有什麽爱情!”
  他自己怎麽不知道他在为爱所困?!
  江夜不耐烦地指指他的脖子。
  “那这是什麽?”
  草莓种得这麽明显还敢睁眼说瞎话。
  狄健人紧张地摸摸脖子,还搞不清楚他说的是怎麽回事。
  “怎麽了?我脖子上有什麽?”
  “吻痕!”
  说完这两个字後,江夜彻底宣告坍塌。他一夜未眠,早餐也没吃,却在这里给只呆头鹅上爱情教育,纯粹自讨苦吃。
  狄健人顿时如遭当头一棒,整个脑子“嗡”地一声,灰飞烟灭。
  他脖子上有……
  吻痕……
  吻痕?
  吻痕!
  一声雷响又在脑中爆炸,脑神经进入全线走火状态……
  狄健人的脸色先是涨成猪肝红,後紫,再青,继而发白,看得江夜叹为观止。
  “不……不是的……我没有……”
  震惊过度的结果是连说话的勇气都没了,声音抖得好像风中落叶,狄健人羞耻得巴不得马上就晕倒在地!
  天啊!他怎麽驴到这种地步!居然还是别人给他指出来的,而他自己却一无所知!
  江夜闲闲地道:“你可不要告诉我说那是蚊子咬的,别说现在还没到蚊子的发情期,那只大蚊子也未免太热情了吧?”
  乐见狄健人少有的被堵得无话可说的样子,他又促狭地道:“天使多半是不会做这种事的,只有魔鬼才干得出来,TO BE OR NOT TO BE,DO YOU HAVE THE ANSWER?”
  “不要说了!”
  狄健人受不了地大叫一声,脸上像发烧似的滚烫,若再说下去他就要被烧熔了。
  “我什麽也不知道!什麽也没有发生!”
  就料到这姓江的会趁火打劫,他明明都已经如此羞愧不堪了,他还落井下石,太过分了!
  “那麽,你有没有产生幸福的感觉?”
  江夜冷不防问了一句。
  “这一点你总该知道吧?”
  “幸福?”
  狄健人一怔。
  江夜笑得令人心里起毛。
  “幸福的症状是很多的,你会莫名其妙地感到安心满足,莫名其妙地微笑叹息,莫名其妙地忧郁慌张,莫名其妙地胡思乱想,或者莫名其妙地脸红心跳……你的幸福是哪一种呢?”
  他背书似地说了一大串,反倒把狄健人听得更是莫名其妙,一愣一愣的,压根不知该拿什麽话来回答。
  江夜的眼中亮起恶作剧的光芒,冷不丁一把将他揽入怀中。
  “不如我们凑合成一对,我来亲自教你什麽叫‘性福’好不好?”
  “你……!”
  狄健人没想到他会玩这一手,当下气得满脸通红。大庭广众之下两个男人搂搂抱抱成何体统!
  可没等他大骂出口,也没等他拳头出手,就有一道黑影飙至跟前,将他一揽而过,并顺便给江夜送上了一记恶狠狠的左勾拳。
  “我说过不准动他一根头发!”
  陶宇桓杀气腾腾地说罢,拉了呆若木鸡的狄健人就走。
  剩下玩火自焚的江夜痛得直捂肚子。
  啊啊啊啊啊~~~~~~这老兄也太过分了吧?不过玩玩而已,意思意思警告一下也就罢了,有必要出手那麽重吗?会死人的耶!
  忽然他眼神一瞄,“啊”地一声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了,动作之夸张令人不禁怀疑他是否患了羊癫疯。
  五秒……十秒……
  十五秒……二十秒……
  “喂!你没看见我快死了吗?怎麽还不下来看看?!”
  才“昏倒”不久的江夜忽又一跃而起,忍无可忍地对著楼上大叫。
  那小子连稍微假装关心一下都不会吗?
  上头悠悠传来仇逆天的声音:“放心,医学院的学生最喜欢无名死尸了,不会让你腐烂的。”
  ***
  “请问大爷你走累了没有?”
  狄健人瞪著前边怒气冲冲大步向前迈的男人,再次气恨自己无力挣脱他铁一般的钳制。
  陶宇桓停住,转身面对他,但没有放手,醋意仍在胸间不断翻腾。方才那一拳根本不能解他心头之恨,早知应该连同那双碰了他的小猫的狗爪一并砍断才对!
  正气得胡思乱想,狄健人不悦的声音唤回了他。
  “你跟我的手有仇吗?”
  再抓下去就断了!
  他以为他是什麽做的?
  陶宇桓这才发现盛怒之下竟不知不觉箍紧了狄健人的手腕。心疼地看著那因他用力过度而泛起的红痕,他不由得为自己的嫉妒而感到惭愧。
  可是,他真的无法容忍别人靠近他……还没有得到心,独占欲就已经这麽强烈了,以後该怎麽办呢?或许有一天他会因为嫉妒而死也说不定吧?
  “对不起……”
  他喃喃道,轻揉著狄健人红肿的手腕,心下一片苦涩。面对心爱的小虎皮猫,他发现原本满腔的怒火都自动自觉地往肚里回收了。
  狄健人冷眼睇著他,看不出是生气还是怎麽的。
  “你可以放手了。”
  他提醒道,不想一个男人握他的手握这麽久。
  陶宇桓眼神一黯,竟浮现出悲怆的神色。
  “放手……你要我放手……?我怎麽可能放得了手?”
  “你……”
  敛著眉心,狄健人不解地看著他。无可否认,那悲痛的神情令他心下一震。看著这样的陶宇桓,他居然会有一点点……一点点的……
  不忍心……
  不忍心?!
  狄健人又为自己的这个想法吓了一大跳。
  陶宇桓的目光包围著他,仿佛除了他之外再无他物。
  “是你让我改变了一切,令我的生活起了天翻地覆的变化,这种时候你要我放手?”
  生怕被那两簇深黑色的火焰灼伤,狄健人下意识地回避著,却始终在他的视线之内。
  “你见过吸毒成瘾的人吗?那种仿佛被毒蛇缠身的痛苦你想象得到吗?放弃对我而言,你知不知道是一种多麽残酷的事情?!”
  光是一天没有看到狄健人都足以令他寝食难安辗转反恻了,更妄论要他放弃!
  “那你到底想怎麽样?!”
  狄健人也来了气。
  干嘛说得好像都是他的错似的?弄得他心里也……
  也怪怪的……很难受……
  陶宇桓的深眸锁住他。
  “让我待在你的身边,好好地保护你!”
  狄健人先是愣了愣,後敛住表情,盯了他许久,忽道:“我不需要保镖!”
  一来他不是干黑社会的,二来他又不是懦夫,三来他打架厉害得要死,干嘛要人保护?这麽丢人的事情他才不干!
  陶宇桓连忙接口道:“我也可以为你做其他的事情!只要是你希望的,我会尽我所能!”
  就算拼了命他也会为小虎皮猫完成心愿!
  “我不需要佣人!”
  狄健人不假思索地说。
  他没有让人为他打点一切的习惯。自己的事自己做──这向来都是他的座右铭。
  连连被驳,陶宇桓顿感万分不安。
  “那,只要让我待在你身边就好,我不会妨碍你做你喜欢做的事的!”
  他几乎是哀求著道。
  而狄健人此时就像一位高高在上的国王。甩都不甩身旁拼命要讨好他的奴隶。
  “我也不需要一个废物跟在身边!”
  美其名曰跟班随从,实际上是最麻烦的。他说不会妨碍就不会妨碍啊?一个人和两个人是有本质上的区别的!
  “不管怎样都好!我不会妨碍你,不会麻烦你,一旦你需要,我就都可以随时满足你,只要你不要赶我走!”
  陶宇桓一急,什麽话都说出来了,而他似乎也没意识到自己话外有话。
  还好狄健人没有听出来,他从刚才被拖到这里时的不爽到现在优哉游哉无所事事地靠在树边,眼睛再没往陶宇桓那儿瞄去,任由那为情所困的男人又急又气也不予理会。不知为何,他的心情竟格外地愉悦起来。
  目光穿过林子,瞥见那边的路上远远走来一个走走停停左右张望彷徨四顾的人影,狄健人的唇边不禁漾起一丝心疼的微笑。
  是那个爱迷路的天使。
  八成是下了课後还不见他才特地跑到医院来找他的。
  爱哭又爱跟的天使,每每让他又好笑又好气……
  陶宇桓没有注意到他在望什麽,兀自在一旁急得要命,竭尽全力地想著该怎麽样才会令这只倨傲的小猫接受他的心意。
  但狄健人忽然开口的一句话顿时将他打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敬辉的幸福就是我的幸福。”
  那双黑眸总算看向他。
  陶宇桓仿佛被打了个正著,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竟会听到这样残忍的消息,呼吸也窒在胸口之间。
  死死地将绝望挡在门外,他乞求地望向狄健人,却听到一字一句斩钉截铁地在说:“以前我或许不明白,但现在我已经全明白了,我是为了守护敬辉而存在的,不管发生什麽事,我都会以他为先,只有敬辉过得快乐,我才会快乐。”
  一直一直以来……幸福就跟在他身边……
  只是没有发觉……
  “健人……”
  陶宇桓的心像是被人狠狠抓了一把似的,痛得几欲溅出眼泪。他摇摇晃晃地後退一步,脸色白得吓人。
  这算是拒绝吗?
  这就是他给他的答案……?
  虽然一开始就抱著即使被拒绝也不放弃的决心,但没想到真正听在耳朵里,却是如此的痛彻心肺!
  狄健人定定地看了他好几分锺,表情丝毫未变,突然在转身要走的时候抛下了一句话。
  “要想和我在一起,就得跟我一块保护敬辉!”
  仿佛被人扇了一个耳光,泼了一桶冷水,後又从悬崖下揪上来似的,陶宇桓久久不能消化这个信息。
  要想和我在一起……
  要想和我在一起……
  要想和我在一起……?!
  如大梦初醒,他拔腿追向走在前边的狄健人。
  “健人!你这是愿意接受我了吗?!”
  “不要拦路!我没时间跟你磨!”
  他明明是来医院探病的,结果一大早的时光都浪费不少了!
  “你先回答我,刚刚那是不是表示你答应我了?”
  “话不说第二遍,听不懂拉倒!让开!否则敬辉就要迷路了!”
  什麽答应不答应的,他只不过看他可怜,胡乱给他个机会而已,少得寸进尺!
  真是马不知脸长,猴不知屁股红!
  “那傻小子也不是第一次迷路,不用管他!你先回答我……”
  “陶宇桓你他妈的再敢骂敬辉是傻小子当心我跟你翻脸!”
  “健人!”
  “没事闪开!我还要去看维拉!”
  “维拉有艾里看著不会有事!你把话说清楚些好吗?你刚刚说的是我可以和你在一起对不对……”
  “我什麽都没说!”
  “不对!你说了!刚才……”
  “我说的是要照顾敬辉!”
  “这个不是重点,之前你说了……”
  “什麽不是重点?!陶宇桓你……晤!”
  急得半死,不管三七二十一,先用吻试试再说。
  几乎同时,一个响亮的巴掌声响起。
  “无耻!我警告你!再敢随随便便对我动手动脚,小心我剁你去喂狗!”
  “健人!”
  抚著火辣辣的半边脸,陶宇桓不甘落後地追上去。
  独身诚可贵,自尊价更高。
  若为小猫故,两者皆可抛。
  没关系,有进展。上次是拳头,这次换成耳光,就表示前途还是有一线希望的,虽然塞了个严敬辉很不爽,但既然小虎皮猫说他是为了守护严敬辉而存在的,那麽他就是为了守护小虎皮猫而存在的,随便……踢掉那个碍事的什麽什麽天使,人就属於他的了!
  “健人!等一下!”
  “你烦死了!不要挡著我!”
  “健人!”
  “滚!”
  …………
  第二部完结
番外 报应
  “喂?”
  “健人,晚安……”
  “哢!”
  又被挂了!
  陶宇桓苦笑著看著手中的机子,看来这个号码也不能用了,凡是他打过去的电话,除了寝室的电话机不能剔除来电以外,全被狄健人拉入手机的黑名单中。
  没关系,至少他听到了他的声音,即使只是一个单字,也足以慰藉他夜里愈加寂寞的心灵……
  在回国以前,陶宇桓从未想过,居然会在短短的几个月内陷入一向被他唾弃不已的爱情之中,且来势如龙卷暴风,不可遏止,丝毫不给他任何拒绝的机会。
  就这麽,毫无预警地,仿佛巨大的锥子般,深深插入他冰冷阴暗的内心深处……
  从上小学开始就被一群女生追著跑的他,在听了不下千百遍的告白之後,得出一个结论:烦!
  从此将尚未发芽的爱情的种子扼杀在黑暗的土壤之中。
  如果说小学的时候,面对女生们一句句“我喜欢你”,他还能有点耐心地反问一句“关我什麽事”吓跑对方,到了中学,他索性连口水也省了,直截了当地用一个冰冷无情的瞪眼将人家尚未来得及说出口的“请你和我交往”吓得吞回肚里。
  上了大学,直到後来去美国留学,他都彻彻底底地做到了杀一儆百,将爱情完全摈除於离自己五百里的范围之外。若有谁要跟他讨论爱情,他一定毫不掩饰地给予鄙夷的目光,而要是有哪个不识趣的女人企图缠住他,他更会毫不留情地将对方打击到体无完肤,尸骨无存,从自认为是天下第一美女到羞愧得无颜见人。
  陶宇桓──一个没有心的冷血大夫。
  认识他的人都这麽说。
  包括他的堂兄陶宇靖。
  他自己也不否认。
  要心来做什麽?
  什麽恋爱、爱情、浪漫,全都是庸人自扰,一群白痴的无聊游戏!
  浪费时间,浪费金钱,浪费精力……
  他根本不需要这种幼稚的东西!
  遇到亚历山大兄弟,算是他流年不利。
  他虽早已习惯将对方打击得一无是处,但如果对方是男人,这对付女人的方法就不起作用了。
  维拉·亚历山大是个开朗活泼的金发男孩,漂亮得就像教堂壁画上的天使,可在陶宇桓眼里却是个脸皮厚到不能再厚的小恶魔,美利坚民族热情如火的性格在他身上一览无遗,对几乎是一见锺情再见倾心的陶宇桓死追烂打,纠缠不休,甚至不管怎样的恶言相向恶语中伤也绝不言退,毅力之坚可媲美万里长城,汹涌程度可赛过洪水猛兽。
  最叫他受不了的是,明明是声色俱厉的威胁加恐吓,在维拉诗意横生的嘴里竟成了“狮王一般的威严,猎豹一般的高贵,苍鹰一般的倨傲”等等。
  不管他怎麽骂,维拉都能够自动自觉地将其改编为一首首优美的抒情诗,气得他没法言语。
  而维拉的双胞胎哥哥艾里,一个具有严重恋弟情结的家夥,因心爱的弟弟被抢走而对他痛恨万分,每次见面都少不了要引发一场世纪末大战。
  在上演了无数次如此滑稽的三角剧之後,他终於忍无可忍地逃回国。用个“逃字”,一点不夸张,尽管丢脸,但他确实是受不了那对神经质的兄弟。
  如果不是老天存心整他,那就是过去二十几年来被他拒绝的女人们联合起来诅咒他。
  本以为回到中国,可以过过太平日子,报应却神不知鬼不觉地降临到了他的身上!
  在毫无防备甚至毫无察觉之下,他竟然爱上了一个人!
  而且是他的同性,小他七岁并从认识开始就受到了他不少恶意折磨的男孩!
  等到他真正发现自己的心意时,一切都来不及收回了。
  爱情的剧毒早已深入他五腑六脏!
  狄健人,一只披著虎皮的小猫。
  他无可救药、惨不忍睹、前不见希望、後不见退路的单恋!
  主动爱上一个人,是他的意外;爱上的是同性,则是意外之外的意外;而爱上的居然是狄健人,更是意外之外再加上三次方的意外!
  生平第一次,他为了某个人而低声下气,忍气吞声,任打任骂,也是第一次,他的自信、冷漠、倨傲被人活生生剥下来撕了个粉碎,任凭狄健人踩在脚下,即使心痛如绞也毫无怨言。
  小虎皮猫把爪子磨得雪亮雪亮的,一双倔强的眼眸时时警惕著他的靠近,不管什麽时候都不肯轻易将内心的情绪外泄,而宁愿用一张虚张声势的老虎皮掩盖住自己的脆弱。
  对於这样的他,他如何能够不怜不爱?
  如果不是……如果不是他深深地迷恋上他,又如何能从那黑眸的深处,看到的是一片灰色的森林……?
  为此,他就像一个病入膏肓的患者,夜夜为体内躁动不安的毒素痛苦得难以入眠。
  一种叫做相思的毒素。
  来自一只叫做狄健人的小虎皮猫。
  可笑啊,向来都是拒绝别人的他,如今竟遭到了别人的拒绝,而且不给任何机会与希望!
  我最讨厌你!
  你马上给我滚!
  不要让我再见到你!
  我的事跟你没有一点关系!
  你简直无耻!下流!卑鄙!
  ……
  诸如此类,都是小虎皮猫看到他时最常挂在嘴边的句子和词语。
  除了暗自神伤,痛往里咽,他就只能苦笑。心痛早已压过了一切的怒气与愤懑,他不忍,也内疚,为当初对待小虎皮猫的恶劣态度。
  只能说,是报应。
  小虎皮猫给他的惩罚。
  说什麽打是亲骂是爱,他想要假装这麽想象都不可能,因为小虎皮猫的骂压根不带任何好感的成分在内,纯粹只有厌恶中的厌恶!
  他不甘心。
  细数起来,这是他的初恋,怎能如此轻易地毁於他手?
  要他放弃,是绝不可能的事情,除非他死。
  多年前被他扼杀的爱情的种子再度复生了,并且潜伏,孕育,萌芽,在霜天雪地之中。
  他像一条自甘溺水的鱼,心甘情愿,诚惶诚恐地,送到小虎皮猫的嘴边。
  即使痛苦也甘如饴。
  篇外完